“居然伪装成人类骗取我的同情。”禅院琉璃月的声音很冷，她对人类的态度很温和，可是一旦发现我是一只玛丽苏，她立刻变得傲慢且刻薄了。
她在靠近院落的长廊回转过身，眼底暗藏杀机：“没有一开始认出你是我的失误，不过放心吧，你排在她们后面。”

“我不……等等，我还没开始解释。”我又在为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威压压迫得颤抖，求生意志下，我开口试图为自己辩解，“琉璃……”

对方并不愿意被我轻易套近乎，傲慢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：“叫我禅院。”

“……禅院同学，我和夜蛾先生谈过了。”我长叹一口气。

月光凝成的少女终于垂下眼眸，纡尊降贵让我进入她的眼睛里。

“我知道你的身份，目前来看，你也看出我的身份了吧。”
我打开天窗说亮话，把底牌明明白白地摊开：“如你所见，我也是一只玛丽苏，一只弱小到不会影响任何人的玛丽苏。我根本参与不到你……她们的游戏，我连自己的故事都没有。”

接近傍晚的风轻盈，盘绕着把树叶从梢头拽下来，萦绕在我们周身。身处世界中心的琉璃月自然不受落叶的侵扰，我尴尬地抓抓头发，把枯黄的落叶摘下来。

少女没有发现我的小小谎言，她挑起眉头，居高临下地俯视：“弱小不是你脱罪的理由。”

“不是……”我哭笑不得，琉璃月满身的凛然，她确实认为玛丽苏的存在是罪恶，但她更倾向于独自面对所有敌人，这副背负着罪孽也不打算与其他人分担的奇妙神情令我不知所措。
“我这么说吧……你知道特执部吗？”我抬起头来问她。

眸中月光海微微波动，琉璃月皱皱眉头，终于开始认真看我。
“夜蛾老师对我说过，咒术师协会特殊执行部门，是一支针对于玛丽苏的特殊部队……嗯？”

我伸出手，悬停在半空中：“初次见面，我就是特执部的001专员。”

少女没有握住我的手，她挑起眉，像是质疑。
“你？”

“星海晴……还有花岛她们，特执部的抗体没办法对她们出手，我就是为了这种玛丽苏而存在的。”我苦笑，“很感谢你因为星海晴的事来安慰我，但是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了，因为星海晴就是我杀的，用咒具。”

抗体能抗拒玛丽苏，寻常的玛丽苏靠抗体就可以解决，但像星海晴这样的顶级玛丽苏就没办法了。
这也是人类留我活到现在的原因。

琉璃月的目光不那么冷了，但仍没放下警惕，仔细地看着我。很明显她并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玛丽苏，换做是我也一样。

漫长的安静中，琉璃月漫不经心地伸出手与我交握，我的手心仿佛被放下了一捧不冰冷的雪。

“原来如此，我知道了。”琉璃月抬抬下巴，她仍然是高不可攀的神明，我却不那么怕她了。
两只手短暂交握最终分开，她点点头，说出了令我惊掉下巴的话。
“这么说来，你还挺勇敢的。”

冷风不再吹了，周遭的空气开始暖化，我明白这是琉璃月不再讨厌我的象征，虽然她的态度看起来并没有变化。
她身上带着一股最强的玛丽苏该有的傲慢劲儿，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应该随着她而变化，她是正义的那么世界就是正义的，如果她染上黑暗，世界也将被阴影笼罩。

“那么，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，”我趁热打铁，“我的下一个任务目标是花岛应介川，我将在交流会上展开行动，如果你愿意帮我一把……”

“现在还没到她的死期。”少女歪歪头，又是这股傲慢劲儿，对世界的变化也懒得抬一抬手指的傲慢。
她用眼角看着我，倨傲却让人无法对她生气，“别妄想干扰我的计划，不过……”她嗤笑一声，“你也没那个本事。”

“可是星海晴……”我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能力辩驳一下。

“清醒一点吧，小林同学。”她往前走了一步，打断了我没说完的话，“人会对一只蚂蚁提起警惕吗？”

我随着她的逼近而后退，鞋跟踩碎了一片枯叶，而她步步紧逼，说的话也咄咄逼人。
“你伪装人类装得很像，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天赋还是因为你生来普通，你不起眼到别人甚至很难发现你，以你的职业来说，或许普通是一种优势吧，可是玛丽苏不是人类，玛丽苏的记性比人类要好。”

我的后背靠上长廊的柱子，退无可退，我抬眼看着比我高了一截的琉璃月，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她仍是完美无瑕的，或许她说的对，对于她们来说，我的确是一只蚂蚁。

“星海晴因为自大失去了生命，她的死就是最好的警告。人类会因为其他玛丽苏的影响而忘记爱她，可作为同类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。你以为只有我能发现你吗？”
她贴近我的耳边，我眼前只看得到她垂落的发丝，耳边听到低声如梦魇。
“该提起警惕的是你才对，别忘了，你的保护色对我们来说，也是不起效的。”

周围的风不冷，她没有生气，只是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，因为我甚至不值得让她有心情上的波动，我太弱小了，人不会对蚂蚁生气，月亮也不会因为一只摇尾巴的狗而停顿，她说得都挺对的，可是，可是……
可是这个任务就摆在我面前，我并没有选择不去做的权利。

“就算你不帮我，我也会杀了花岛的。”我看着她的背影，说。

高挑纤细的少女微微停顿，她回过头，侧脸透露出不敢置信和好笑：“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会杀了她。”我又说了一遍，“你喜欢给别人安排死亡顺序随便你啊，但是我一定会杀了她，在我规定的时间。”

少女静静地看了我半天，忽然一笑，笑容像蒙着一层黄土的冰块一样冷漠而模糊。
“随你怎么说，反正你不可能战胜花岛。”

我回以更加坚硬的微笑，并幻想自己是一块大理石：“不，我一定会杀了她。”

琉璃月的身影隐没在长廊尽头，我摸出手机给夜蛾发短信，刚打出琉璃月三个字，身后就有人靠了过来。

“在做什么呢？”花岛歪着头看我，笑容明快干净。
“我刚刚看到琉璃月在和你说话，她平时总是很凶，被吓到了吗？”

我怔怔地眨眼，不知道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我未来的被害人，想了半天也只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花岛同学。”

“诶——小林怎么总是这么冷淡呢？”花岛忽然靠近，微微偏头观察我的眼神，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就像一对镶嵌在长睫毛中的海蓝宝石，幽幽深深，明灭不定。

我努力地让自己的耳朵染上血色，但花岛冰凉的指尖捏住我的耳垂，轻轻捏了捏。
“不要装啦。”她笑起来时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流光，“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，你根本不会脸红对不对？”

我把惊慌藏在眼底，迷惘地看着她：“花岛同学在说什么……？”

“不过没关系呀，我还是比较喜欢不会脸红的小林。”花岛直起身子，耳垂上冰凉的触感挥之不去，她又摸了摸我的头顶，看起来心情颇好。
“别担心，我会好好保护你的。”